時間:2017-12-15 來源:互聯網 瀏覽量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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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,回首雷軍成年後的三個本命年你會發現,如果沒有24歲的那道檻,命運讓雷軍在金山就完成了狙擊微軟Word的使命,或許也就不會再有他在36歲和48歲時的故事和曆練了。
作者 | 小芳 江嶽
來源 |首席人物觀(ID:sxrenwuguan)
有時候,充滿戲劇性和命運攸關的時刻往往隻發生在某一天、某一小時甚至某一分鍾,但它們的決定性影響卻超越時間。
即將迎來48歲生日的雷軍對此大概是深有體會的。以12年為一個輪回,他在過去4輪時光裏經曆過無數這樣的關鍵時刻,初遇求伯君算是,在中關村喝下那碗創業的小米粥自然也是。
而更多關鍵時刻集中出現在他的本命年裏。
與“輪回”類似,“本命年”是國人信奉的另一個概念,民間廣為流傳的說法是:本命年要麼走運要麼倒黴。互聯網圈也不能免俗。去年,當48歲的李彥宏因為百度的種種負麵屢上黑榜時,關於他本命年不好過的議論一度風靡坊間,今年百度逐漸好轉的局勢似乎也成了這種論調的變相證據: 看,熬過本命年就好了。
對於雷軍來說,本命年似乎就沒那麼可怕。除了24歲那年在金山搞的盤古組件不太順遂,此後的兩個本命年他都收獲頗豐:36歲時,他投資了YY等一批明星公司,後來賺得盆滿缽滿;48歲這年,他帶領小米上演了一場絕地反擊,得以自豪放言,“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在銷量下滑後能夠成功逆襲的,除了小米。”
發生在雷軍本命年的故事,總離不開名利和財富。但不管走運還是倒黴,你都能從中窺到這位老牌勞模的生存邏輯。
壹
雷軍在24歲那個本命年的開端看起來也是極好的:北京大學出版社1月新書《深入DOS編程》的作者欄裏,年輕的雷軍赫然在列。
那是1993年,雷軍在金山工作1年多,是金山公司北京開發部經理。同年,在南方,馬化騰剛剛從深圳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,在一家公司謀了份軟件工程師的飯碗。
在雷軍眼裏,“WPS之父”求伯君一度就是成功的代名詞,早在大學時,他就拉上兩位同學創辦公司,模仿金山漢卡業務。兩者最終在1991年中關村的一場計算機展覽會上初識。或許是因為偶像光環的作用,雷軍對這位“中國第一位程序員”印象深刻:身著一件黑色呢子大衣,光彩照人。與偶像吃過一頓烤鴨後,雷軍在1992年初加入金山,他在招聘信息上打出的口號是“求伯君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”。
當時金山公司北京開發部設在了四通公司李文俊的私宅裏,但雷軍是有野心的。在武漢大學他就是學霸:用兩年時間修完了大學課程,並成功席卷武漢大學所有獎學金,進入有“讓程序員成功”光榮傳統的金山,隻是他進階的第一步。
他當時的目標應該是成為求伯君、鮑嶽橋、吳曉軍、王誌東那樣的人物——他們大多憑借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和毅力,使自己的作品成為那個時代的經典,比如王永民的五筆字型、王江民的KV殺毒、鮑嶽橋的UCDOS、周誌農的自然碼輸入法、王誌東的中文之星等。
1993年成為雷軍自證的關鍵一年。機遇和挑戰同時擺在了這個年輕人麵前:微軟的Word來勢洶洶,金山WPS首當其衝受到威脅。人們曾經形容那家老牌互聯網公司的作風:微軟之下,寸草不生。
被激發鬥誌的雷軍決定反擊。從1993年到1995年,他帶著一幫程序員苦熬了三年做“盤古組件”,組件包括文字處理、電子詞典、名片管理等6個辦公軟件,取名“盤古”,意為開天辟地,意氣風發表達著程序員們想要一戰成名的激情和欲望。
期間,雷軍把勞模特色發揮到了極致:放棄了所有節假日,幾乎全天工作。即使這樣,他還是覺得自己不夠勤奮。團隊的核心程序員陳波被他視為楷模,後者上班時間“連水都不喝,女朋友的電話都是中午去接”。
事實上,這是一場賭博。
金山為此付出了200多萬的成本,賭贏了,就是一家本土公司擊敗海外勁敵的勵誌故事,年輕的雷軍也能躋身程序員的傳奇殿堂;賭輸了呢?當時熬紅了眼的雷軍可能沒時間考慮過這個後果。
用現在流行的話講,雷軍在這個項目上“all in”了。1993年,Window 係統在國內呈蔓延之勢,雷軍判斷:DOS係統沒有希望了,金山沒有必要繼續做基於DOS 的開發。但此後的事實證明,這個判斷下早了。後來劉韌在《知識英雄》一書中感慨,金山在1993年就停止DOS的開發,相當於“把直到1995年才最後達到輝煌的DOS中文平台的主戰場拱手讓了出來”。
雷軍甚至放棄了被大眾熟知和接受的WPS這個IP,等到1995年春天,金山北京開發部和珠海總部都激蕩著即將親手開啟新時代的亢奮。4月,“盤古”這個全新的名字登上了多家報刊的廣告版麵,雷軍還準備了一篇新聞通稿,邀請了20多家媒體參加發布會。
結果卻是:雷軍被現實灌了一瓢冰水。
大家對“盤古”並不買單,產品發布半個月後還有用戶打電話來問“盤古組件”到底是什麼東西,6個月後,盤古組件隻賣出2000多套,很多程序員心灰意冷,雷軍更是深受打擊,“那年,我失去了理想”。他一度不願提及此事,當時研究生畢業不久的周鴻禕偶然提到“盤古組件”不好,雷軍馬上拉下了臉。
如今看來,1995年春天那場失敗的種子,是雷軍在1993年埋下的。他在人生的第二個本命年選擇了激進,並為此付出代價。類似的錯誤,他沒有允許自己再犯第二次。
貳
36歲的雷軍仍然在忙碌,和24歲時埋頭寫代碼的程序員不同,此時他的身份已經是金山軟件股份有限公司總裁。
一位記者曾經回憶自己在2005年時見到的雷軍:雙眼布滿血絲,看起來就是一位常年過度心累的管理者。他用著一部諾基亞黑白小手機,掛著手編手機鏈,喜歡在采訪中反複闡述著自己的理想,末了還熱心向記者傳授提問技巧。
他依然是一位完美主義者——2004年確定網遊、殺毒、辦公軟件三項核心業務後,金山正在全麵向互聯網轉型。向記者介紹藍圖時,他一邊描述一邊瞄著對方筆記,擔心沒有完全說清楚,最後索性拿過本子,整整畫了兩頁紙。
對待一場采訪尚且如此較真,金山上市壓力給雷軍帶來的負擔就不難想象了。
金山內部早在1999年就有香港上市的聲音,但等它輾轉香港、大陸、美國納斯達克又回到香港最終上市時,已經是2007年了。“其實IPO隻是企業發展的一個階段,但對我來說卻像攀登珠穆朗瑪峰一樣”,雷軍後來反思,整個金山都被上市拖疲了。
雷軍心裏是有不甘的,“我也不比別人笨,我至少也比別人勤奮,為什麼我弄個企業就這麼磕磕絆絆不容易?為什麼他們弄個企業就挺容易。馬雲挺容易的,陳天橋也挺容易的。”還有人總在問:如果金山不上市,那些跟了你16年的兄弟怎麼辦?網易、盛大都上市了,為什麼金山的員工還在受窮?
為了上市,金山上下搞得都很苦,2005年9月14日,“金山毒霸”宣布正式進入日本市場,但在日本工作的員工幾乎每周都有兩晚在酒吧度過——加班太晚,住在郊區的員工舍不得支付日本昂貴的打車費用,大家就一起在酒吧聊天、打盹。
那段時間,金山勒緊褲腰帶準備在大陸主板上市,但是上市的條件之一就是企業連續3年都盈利。“那時我們有錢都不敢花,因為一花就會產生費用,馬上就虧損,也就達不到上市的要求。”
曾經有員工跟雷軍開玩笑,“雷總,我從進入公司的時候就聽說咱們金山要上市,每年過年我都和家裏人說,但是等啊等,現在家裏人都不信了。”
重擔最終在2007年10月9日金山上市那天卸下。淩晨6點,雷軍臨時換掉公司提前準備好的《致全體員工信》官方版本,親手重寫了一封致全體金山人的公開信。兩個月後,他離開金山,在中層溝通會上連續鞠躬三次,平複會場複雜情緒。
“我終於把債還完”,一語道盡心酸。
不過,在第三個本命年前後那兩年,雷軍的副業已經是天使投資人。人到中年,雷軍似乎漸漸看清楚:求伯君、王江民等個人英雄式的成功已經很難複製,跟那個時代的技術改變命運一樣,資本也可以是撬動時代的有力杠杆。加上手持2004年賣掉卓越網的巨額資金,雷軍有了入場的本錢。
雷軍的第三個本命年,是中國互聯網關鍵的2005年——中國網民首次過億,成為僅次於美國的互聯網大國。浪潮洶湧之下,互聯網公司赴美上市潮興起,BAT正在憋著勁圈地築牆,到處都是一副生機盎然的景象。
雷軍在這年做出了幾個重要決定,比如投資100萬美元入股歡聚時代——七年之後,歡聚時代赴美上市,持股超過20%的雷軍獲得了超過百倍的收益。這一年,他花50萬美元參與投資的拉卡拉公司也注冊成立,隻因創始人孫陶然在他看來是“做什麼都成,無論做什麼我都投”的存在。類似的評價,他在那年還送給了開始做“我有網”的陳年。
在老朋友周鴻禕看來,雷軍的天使投資過於謹慎,“天使投資本來是件感性的事,他做天使投資比人家做風險投資還嚴謹”。雷軍的投資原則就是兩條:不熟不投、隻投人。相比之下,今年風頭正勁的投資人周亞輝就不同了,後者有一句名言,“小富靠勤,大富靠命,投資獨角獸大多靠運氣。”這似乎也是現在很多天使投資人的心態。
不過,僅僅金錢上的成就是無法滿足勞模雷軍的。他刻苦自律得像台工作機器,無法接受自己不優秀。做投資在某種程度上被他視作看賽道的學費——
“我想做移動互聯網,但是我不懂,不懂就要交學費,最好的辦法就是看看別人怎麼做,在UC web看過之後,我對這個行業已經熟透了。”
叁
“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家公司在銷量下滑後能夠成功逆襲的,除了小米”。2017年,站在第四個本命年的夏天,說出這句話的雷軍內心應該是驕傲的。
“我不是一個善於在逆境中生存的人”,他曾經坦言自己害怕落後,擔心一旦落後就追不上。但擔心的事情總會發生,墨菲定律在雷軍身上再次生效了——從2015年開始,小米業績遭遇下滑,到2016年勢頭更加明顯,出貨量和市場份額雙雙下跌。
雷軍不得不硬著頭皮挑戰落後帶來的恐懼。
聚焦、補課、探索成為雷軍整個2016年的關鍵詞。那年春天,位於五彩城的小米辦公室籠罩在低氣壓中,素來嚴苛的雷軍一反常態給出了“去掉KPI”、“開心就好”的安慰。隨後,他請回黎萬強,罷黜高管整頓供應鏈,請明星代言,布局線下和海外市場,努力扳回局麵。
或許是因為接近知天命之年,或許是因為挫折磨平了他的傲氣,低穀中的雷軍反倒不像當年背負金山上市壓力時那麼緊張和焦慮。他埋頭補課,同時學會了自我安慰和寬慰別人——
2016年10月,他請小米早期員工吃飯,席間稱“不管外界怎麼看我們,我們今年肯定比去年強大,比前年強大,比大前年強大”;2017年2月,他又在參加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時說“我都躺在地板上了,沒有人能擊敗我”。
局勢在2017年漸漸明朗起來。
年初,雷軍宣布了小米要年入千億的小目標;10月,他把小米的預期銷量從年初的7000萬台上調到9000萬台;12月,關於小米與投行商討IPO事宜的消息流傳於坊間。除了缺貨的老問題,外界唱衰小米的聲音漸漸平息。
有媒體人感慨,雷軍之所以是雷軍,不在於他能夠預測風口,而在於風停了之後他還能飛。
雷軍還能飛多高,這個答案尚無定論,但可以確定的是,走到第四個本命年,雷軍似乎已經放下了自己當年對身份的糾結——金山上市後兩周,他曾受邀參加一場電視節目采訪,卻感慨,“我堅信因為我是金山的總裁才被邀請的”;“真的希望將來因為我是雷軍,所以我才有機會坐在這裏。”
如今雷軍已經不再需要過多的身份標簽。為了專注補課,去年他還辭掉了歡聚時代董事長、董事一職。“雷軍”這個名字,已經比商業公司裏的多數職位有分量。他在今年2月的一場采訪中也提到:“我不希望大家現在都能理解小米的商業模式,我隻希望10年、20年之後,當大家提到中國零售效率、製造變革時,記得有‘雷軍’這麼一個名字就好。”
事實上,回首雷軍成年後的三個本命年你會發現,如果沒有24歲的那道檻,命運讓雷軍在金山就完成了狙擊微軟Word的使命,或許也就不會再有他在36歲和48歲時的故事和曆練了。
所謂五十而知天命,不過是每12年一個輪回來回修正的結果。
而時間對雷軍的改變,也寫在他創立的那些產品和公司名字裏——從盤古、卓越到小米、順為,背後有事業的大起大落,也有執著和放下。
生日在即,素來簡樸的雷軍大概也沒時間為自己準備什麼慶祝活動。唯一可以確定的是,上海東方明珠塔下的小米之家將於雷軍生日(12月16日)當天開業,這也是小米之前在國內的第258家門店。
燈光亮起的那瞬間,雷軍是否會想起那些本命年裏的關鍵時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