勒索病毒利用係統漏洞肆虐全球 微軟是否該承擔商業責任

從5月12日開始，“勒索病毒”在全球各國爆發，受病毒影響的不僅有千千萬萬個人用戶，更有學校、醫院等重要的社會機構，帶來了嚴重的社會後果。在英國，為5000萬人提供服務的國家醫療服務體係(National Health Service)遭受重創，大量醫院電腦係統癱瘓，救護車無法派遣，診斷設備無法使用，手術被迫推遲。由此造成的不僅是財產損失，更有性命之憂。

需要為這些後果負直接責任的當然是勒索病毒的製作者，但是我們也需要關注兩個重要的組織在這次病毒爆發中的角色。

一個組織是美國國家安全局(NSA)。實際上，此款勒索病毒利用的係統漏洞，正是NSA發現的。利用這些漏洞，NSA可以開展入侵攻擊，打擊美國政府的敵人。然而，NSA開發的入侵工具Eternal Blue被盜，以此為基礎，黑客開發出了此次為害全世界的勒索病毒。

對於NSA扮演的角色，微軟總裁兼首席法務官Brad Smith發表聲明說：“此次網絡攻擊事件再一次說明，為什麼政府機構搜集、貯備安全漏洞是一個巨大問題，這一風險在2017年以後便逐漸顯露……一次又一次，來自政府機構掌握的漏洞攻擊被泄露到公眾領域，製造了大規模的危害。這種危害堪比美國軍隊的‘戰斧導彈’被盜。”

然而，當微軟批評NSA的時候，也有很多人指出：微軟公司自身也應為此次病毒爆發負責——這家公司也正是我們在觀察此次事件時需要關注的第二個重要組織。

實際上，在NSA發現自己開發的入侵工具被盜之後，它便向包括微軟、思科在內的科技公司提出了預警，提醒他們開發安全補丁。微軟也確實開發了補丁，然而，這款補丁並不向使用舊款操作係統Windows XP的用戶免費提供——除非他們購買了昂貴的客戶支持服務。

這也正是英國醫療服務體係“中招”的原因——很多醫院使用的依然是Windows XP係統，因為操作係統的升級給整個醫院係統帶來的不穩定性太大了；而它們又往往沒有足夠的資金可以購買客戶服務。因此，這些醫院沒能做好防護準備，在病毒麵前沒有任何招架之力。

這就為科技公司，尤其是開發操作係統的科技公司提出了一個問題：對於付費購買了舊款操作係統的用戶，公司是否可以就這樣撒手不管了？雖然微軟的操作係統已經更新換代了很多次，但Windows XP依然在世界很多國家被廣泛使用。微軟是否對這些用戶的安全依然負有責任？

哥倫比亞大學第一修正案研究所(Knight First Amendment Institute)的法律專家Alex Abdo打了個比方：當汽車被發現存在設計缺陷時，製造商需要實施召回，即便這是所謂“老款汽車”。那麼，當軟件中被發現存在嚴重漏洞時，科技公司是否需要被要求強製提供補丁和升級服務呢？

在美國現行的法律框架下，微軟是沒有責任的——實際上，根據美國法律，自從操作係統被用戶購買之後的第一天起，微軟就不需要為任何後果承擔責任了。也就是說，此次勒索病毒爆發，微軟並不會有法律上的風險。

但是，微軟作為一家商業公司所遭受的品牌傷害是實際可見的。這款勒索病毒並未影響蘋果操作係統的用戶，受傷的隻是微軟用戶，這樣的對比會進一步加深人們對微軟操作係統“不可靠”、“不安全”的印象。而微軟“拋棄”Windows XP用戶的行為，也引發了輿論的廣泛批評。

病毒爆發後，微軟“破例”為所有Windows XP用戶提供了免費的安全補丁。但很多人認為，這不應該是“破例”行為。北卡羅來納大學學者Zeynep Tufekci就在《紐約時報》撰文指出：操作係統對於微軟而言是一項帶來巨額利潤的業務，微軟理應將其中一部分利潤用於保護用戶的安全，尤其是醫院、學校這樣事關社會運轉的關鍵機構。為所有用戶提供安全補丁，應該是微軟的責任。

Zeynep Tufekci還警告說：下一步，受到威脅的將不僅僅是電腦操作係統而已，還包括我們生活中的一切智能設備。在這個“物聯網”時代，我們身邊的許多事物都在智能化，而這些設備的安全性是很成問題的，生產廠商也往往不能提供足夠的安全保護。很有可能，各類智能設備上的病毒爆發將成為今後的常態，而科技公司在其中將同時麵臨著社會責任和品牌形象、商業利益的考驗。

(作者為傳播學博士候選人)